中国已经构建了“一基金、三支柱”养老金体系，然而面对即将到来的深度老龄化社会，仍需通过扩大规模、提升投资收益等方式，来增强人口老龄化下的养老保障能力。

在4月24日举办的2025中国养老产业论坛上，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原理事长戴相龙分享了他对养老金问题的长期思考。

戴相龙指出，当前企业年金和个人养老金的发展未达预期，因此有必要适时优化制度设计，例如对个人养老金实行大幅度免税政策，同时允许未参与基本养老保险的企业建立企业年金制度。关于投资收益，中国养老金的投资回报率稳定在3%~4%，处于全球较高水平。其中，社保基金60%的投资回报源自股票市场。他强调，应继续坚持长期投资、价值投资、责任投资的理念，以获取更高的稳定收益。

扩大“一基金、三支柱”养老金规模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4年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已达3.1亿，占全国人口的22%；65岁及以上人口为2.2亿，占比15.6%。预计到2050年，65岁及以上人口将增至3.9亿。

戴相龙表示，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速，必须有充足的养老金来保障退休人群的生活水平。经过数十年的努力，中国已建立了“一基金、三支柱”养老金体系，并具备一定的规模。

“一基金”指的是2000年设立的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用于应对人口老龄化高峰期的养老支出等社会保障支出补助。而“三支柱”则包括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企业（职业）年金和个人养老金。

到2024年末，我国“一基金、三支柱”养老金余额已达19.5万亿元，占全国GDP的13.1%。其中，全国社会保障基金为5.5万亿元，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为8.21万亿元，企业（职业）年金为5.8万亿元，而个人养老金仍处于起步阶段。

从2013年至2024年，“一基金、三支柱”养老金余额年均增长13.4%。戴相龙预测，考虑到基数已较大，若未来10年年均增长保持11.4%，则到2035年余额可达66万亿元。若中国经济未来五年增速保持在5%左右，届时“一基金、三支柱”养老金占GDP的比例将达到28%。“尽管这是一个积极的数据，但在人口快速老龄化的背景下，这一水平仍显不足。”

因此，戴相龙强调，需持续扩大“一基金、三支柱”养老金规模，以提升养老保障能力。

首要任务是扩大全国社保基金规模。2024年，全国社保基金中，中央财政预算拨款为1.1万亿元，而投资收益高达1.6万亿元。为此，需多渠道扩大资金规模，其中落实划转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的举措至关重要。

其次，要逐步提升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全国统筹水平，目标是在2035年实现中央统收统支的调剂方式。

再次，要加强企业年金的覆盖范围。戴相龙指出，我国企业年金制度发展相对滞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中，仅有28.6%的企业积累了企业年金，而登记在册的企业中，这一比例仅为0.2%。

阻碍企业年金发展的主要因素在于，根据规定，建立企业年金的企业必须先参加城镇基本养老保险，这增加了企业和个人的负担。因此，戴相龙建议修改相关规定，允许未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的企业建立企业年金，并鼓励地方政府推进企业年金制度，研究将其从自愿性改为按规定比例和自愿缴费并行。

最后，加快发展第三支柱养老金保险，这是三支柱中的关键一环。

目前，国家正大力推广第三支柱养老保险，个人养老金账户年度缴费上限为1.2万元，投资收益暂免个税，领取时按3%缴税。

然而，经过两年的试点及半年的全面实施，个人养老金仍面临“叫好不叫座”的困境。戴相龙认为，若再过两年情况仍未改善，可考虑进一步改进制度设计，如大幅度提高免税额度，对普惠性养老金免税，仅对投资本金征税，投资收益免税；将50~60岁人群的养老金免税上限提高至每年2.4万元等。

资本市场助力养老金保值增值

养老金筹集不易，保值更难。有观点认为，储备养老金面临较大亏损风险，不如采用现收现付的方式。

但戴相龙的研究发现，中国养老金的投资回报率高于欧美发达国家，这得益于中国物价的稳定和合理的投资产品配置。

数据显示，2000年至2023年，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的年均投资收益率为7.36%，23年间年均增长3.6%，其中仅两年出现负值；城镇职工基本养老金委托全国社保理事会管理，回报率为5.06%；2007年至2023年，企业年金的投资回报率为6.26%；2019年至2023年，职业年金的投资回报率为4.3%。“扣除通货膨胀因素后，仍有3%~4%的正回报，这在全球范围内都是不错的成绩。”

为进一步提高养老金投资收益，戴相龙提出了三点建议：

首先，提高养老金投资的集中度。目前，城镇职工基本养老金大部分以活期或短期存款形式存放在地市商业银行，平均利率不足1.5%，远低于全国社保理事会的投资收益率。

“目前已有十多个省份将部分基本养老保险委托全国社保理事会管理，总额超过2万亿元。截至去年底，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结存8.2万亿元，若再拿出3万亿元委托社保理事会投资，收益率可提升至5%，一年即可增加1000亿元的收入。”

其次，坚持长期投资、价值投资、责任投资。资本市场是养老金保值增值的重要渠道。戴相龙指出，全国社保基金的投资股票比例最高可达40%，且60%的投资回报来自股票市场。只要坚持长期投资、价值投资和责任投资的原则，就能获得较高的稳定收益。

最后，要做好基本养老金收支的精算工作。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基本养老保险制度要坚持精算平衡原则”。戴相龙建议，有关部门应尽快研究养老金精算制度，并在中央层面成立养老金精算办公室。

（文章来源：第一财经，关键词：养老金体系、投资回报、社保基金、人口老龄化）